“我不知道,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在半道上了。”

火车上的那个男人

五年前在瑞士回德国的火车上,久别重逢又立刻分开的情绪让我一直看着窗外发呆,直到肚子咕咕叫,才起身去餐车喝咖啡。

当时是四月底,山间的苹果树花开,淡淡的白色,浅粉色的花瓣,伴随漫溢的绿色,飘在空中。我深吸了一口气,端起白瓷杯。

“Excuse me, may I sit here?”  一位先生礼貌的问。

“ Of course.” 我回。

虽然他用英文问我,但是直觉告诉我他是同胞。果然他下一句,是用英文问我是不是中国人。我笑着回他是,他的神情明显地放松下来。

” 一个人旅行?“ 他问我。

我笑着说是出差,去瑞士是见朋友。

“ 你呢?” 我问。

他说他是年假旅行,在美国的大农村实验室当科学家,很久没有休假,这次决定花三个月旅行。

“现在国内怎么样?” 他问,我觉得奇怪,反问,“ 你有多久没有回去了?”

他回我,从89年之后就再没回去过了。

他提到了89年,我心里大概明白了,为了避免接下来的争论,我淡淡地笑着说,“ 好得不得了呢。”

地铁上的一对情侣

有一次在香港的地铁上,忘了是哪条线,但是在中环的时候上来一个英国男人和一个香港女孩,(说英文的口音判断出来的)我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开始悄悄地打量起他们,全然忘了从后腰环住我的老柯也是个异乡人。

但是这一对给我的感觉是,奇怪。而且不是因为他们的长相,身高,或者是任何其他的外在因素,无论是他们的肤色互换,还是都变成一样的,他们都是有点奇怪的couple。我也说不来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就想在心里暗暗地拆散他们,哈哈。我的另一个人格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此刻的这个人格,大骂,什么鬼。

但是后来,男人很自然的看了女孩一眼,而后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动作自然无痕到在拥挤的车厢,在这个永远急匆匆的城市,很容易被忽略。但是就是那样一个细微的动作,我的黑暗人格立刻妥协,悄悄地在我耳边说,好吧,他们还是相爱的。

爱,大于一切的奇怪和看似的不对等。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都过去很久的事情了,过去的一年,在香港的风雨时期,我一共在她的机场转机了5次,但除去一晚去见了朋友,其他的几次都待在了机场里,大家都还是很和气,云吞面还是很好吃。

哈,我居然发现香港在我的潜意识里是“ 她”。

我一直认为每座城市都有一个鲜明的性别。柏林一定是位帅大叔,伦敦是绅士,巴黎,坦白说,我觉得是美人迟暮。迪拜?是个男人哦。

以上两件是我今天突然想起的旅途中的小事。

旅行的意义大概更多的是在于回归你的生活秩序之后的余音绕梁,是在你喝完早餐时的那杯咖啡,夺门而出,面对一日日的日常时冒出来的片刻温暖模样。

我一直自诩记忆力不错,也觉得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但是当年看完《依然爱丽丝》后哭得稀里哗啦,让我真的开始害怕,你看,上天好像很喜欢讽刺这个词,真实的爱丽丝是哈佛的语言学教授,上天就让她丧失了组织语言和表达的能力。《When Breath Becomes Air》,年轻有为的36岁医生Paul,平日里救死扶伤,却不幸患上肺癌,晚期,最终不治逝去。

于是我开始有意无意的记录一些,路上的小事。虽然我的更新真的是算不上勤快,但是笔记本里一直都有记录突然想到的事情,只言片语,很多都是没有写完的故事,等到我哪天碰巧打开了,再接着写下去。

但是现在我跟自己说,如果你开始了,就一定要把故事讲完。荒芜了的物是人非,也是故事,他们终究需要结局。

因为一直出现的红点,今晚我决定登录Facebook。

原来是让我更新一些个人的信息,我为了让红点消失,点了进去,第一步是让我换头像,于是我选择跳过,觉得没有必要。但是万万没想到,第二步居然是让我留下一个遗产执行人的联系方式,我刚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它确实明明白白的写着,如果你去世了,你的遗产执行人可以帮你打理或者删除你的主页。

老实说,我的脑子里“ How thoughtful ” 和“ What the fuck ” 的混合复杂情绪同时出现。但是平静下来后,又若有所思的点头,在并不觉得自己的社交网络是“值得的遗产” 的一部分的同时,也知道人生确实不是我们所想的那么一帆风顺,没有人会百分百的说,哦我们都会长命百岁,所以长命百岁才是祝福语。

于是,在这样的风尖浪口,我给自己悄悄立誓,那些下了决心但一直觉得没有准备好而迟迟不动手的事情,是时候迈出第一步了。虽然春天一定会来,花一定会开,但是梦想真的是要你自己亲自下手实践,才有可能实现。

《傲慢与偏见》里,利兹问达西,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达西先生的话让我至今想来都觉得感动,且适用于任何时代,任何场景,“ 我不知道,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在半道上了。”

愿你所想也已经在半道上!

当然,也祝你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