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与海水

一个月(加了compensatory leave)的欧洲假期后回归工作,进了办公室一天就又收拾行李带上大衣飞往南半球。时差还没有调回来又接着体验夏天到冬天的切换,Period也在同一天如期而至, EVERY SINGLE TIME.
我喜欢夜航,前两个小时的起飞晚饭和洗簌后,调暗灯光的机舱伴随着飞机轰鸣的白噪音,是我现在奢求的写作场景。临行前Min Alskling 问我带了哪本书,我很坚决的摇头说我这趟飞机不看书了,我要写字。自制力差的人就是需要从源头切断一切诱惑。
于是此刻,我换上了睡衣,收起工作电脑,打开了自己的laptop。
电脑里刚刚收到Lab 寄回来的第三卷Pentax 胶片机照片。那些光影和玫瑰,白云和海水,隔着屏幕,在太平洋上空,在我飞跃赤道之际,汹涌地把我带回六小时后的世界里。
夏天真的要过去了。
也许上海依然傲人的高温要跟我beg to differ, 但是属于夏天的那种味道,伴着渐弱的知了声,随着梧桐树的落叶一起,在慢慢消散开去。
全球变暖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是高温似乎忘掉了北欧。一整个八月我都在瑞典消夏。每天早上在家里醒来,下楼,捧着Mama Lena 已经给我们做好的热咖啡,光脚站在沾满露珠的花园草坪里,看蜜蜂授粉,然后撷一朵,放到家中花瓶里。没有agenda, 没有 to do, 看书,赏花,下国际象棋(最近我很迷)go for a swim or walk, 也许我们等下在花园看看番茄和西葫芦,黄瓜和Rhubarb,够不够做一顿午餐。
然后我们开车去访友,在他们的乡下或海边的红房子留宿。在花园或者院子里晚餐,然后咖啡,蛋糕,聊过去这一年各自的生活,光线完全暗下去我们才惊觉已经是午夜。
其实八月并不是瑞典人的惯常假期,七月是天气最好的时候,工业时代很多工厂都是在七月关闭,大家都去休假,他们的学校在八月的第三周就已经开学,并不是我们所熟知的9月1号。但是Weather god 就是很眷顾我呀,除了最后一周有几天在斯德哥尔摩凄风冷雨,其他所有的时间都是你现在看到的照片里的样子。夏天的十几度和冬天的十几度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吧,至少在我的意识里是这样的。我们在妹妹家的湖边房子里也待了一个星期,每天最大的问题就是午餐要吃什么,晚上要玩什么样的游戏,其他时间都是泡在水里。



我们究竟是work hard to play hard or play hard so we can work better?
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工作呢?或者说,为什么是这样的一种工作方式?一整年的工作然后用几个假期去调剂和犒慰自己?
我曾经以为工作可以给我们一个purpose,在我年轻的时候有幸涉猎了不同的领域和专业,也曾经被好友羡慕说“你是唯一一个遵从自己内心的意愿去选择生活的人。”
我不认为遵从自己的内心意愿去选择生活是一件可以被羡慕的事儿。“ You have to! We only got this one life. “
生命即偶然,也毫无秩序和道理。
和广袤无际的时间和空间比起来,我们的存在也许都不够组成一个小点。宇宙深奥,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可怕又诱人。我曾经一直着迷得想象我们 pass the point of no return, pass the event horizen 后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如果我们还能留有意识的话?奇点,环奇点是什么样子的呢?
sorry if I made it depressing for a minute there. 我只是觉得人生的任何经历其实都是无意义的。这样说不是让你抑郁,而是让你释怀。意义既然是被人类所赋予的,那你我都可以说了算呀。
世俗的所谓成功有用的东西,对我丝毫没有吸引力,那些被标榜为无用的一切,对我来说才是有意义的。花大把的时间看书,不是为了考试,就是纯粹的喜欢。对花的执念,诗歌,音乐,雨天,写字。我不会对问:“有什么用呢?” 的人做出任何解释,like I said, 他有他赋予事物意义的权利。
我从来不会买Pratical 的书,成功学这种,对想赚一个小目标的人来说也许是必修课程,但我更情愿把时间花在一个想象的故事上。在生命的尽头,我不会在乎我曾经写过的报表和预算,但我一定会记得三年级春天的下午,那只被我的无知恼怒而决定与我同归于尽的蜜蜂。






我们离开湖边的那个周日下午,由乡间小道转上高速后,一辆辆汽车快速且有序的穿过广袤的麦田和森林,往那个由无数座岛屿连接而成的首都去。车里在放着Sade的采访,她的动人声线带着天然的蓝调,完美应景的同时,我突然徒增些许惆怅感,最后的最后,我们终究是要回到自己选择的现实生活里。
在休假前给同事的邮件自动回复里,我写着我要去采撷夏花,柠檬都落地时候是我的归期。
Did the last lemon finally drop?
Will it ever?

再次启程 | 瑞典之夏

I know I know, 距离我上次写了点什么东西,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光。
事到如今,我相信你们已经习惯了我的心血来潮和如风般自由的发表节奏,所以我有恃无恐地觉得,你们都还在的。
你们都还在吧?你们都还好吗?
过去的这一年,有过透不过气来的时候,有身体出现问题的时候,但是更多的是” 天呀,这也太美了吧!” 的时刻, 有“ I'm gonna make it " 给自己暗暗打气又眼神坚定的时候,当然还有这段 “ Thank god I found you" 的妙不可言。
上次书写的旅程落款在2022年12月初的墨尔本,now let's pick up where we left shall we?
虽然感觉那段时光已经是遥远的记忆,但是在我从澳洲离开,在新加坡短暂停留几日,再向西飞13个半小时到达米兰时,国内的旅游限制令还未解除。在这一路上, 我跟我所有的朋友见面,在海岛过了圣诞节,然后去了在我的 coming of age 的年华塑造了我的沙漠里,住在沙特的朋友和住在悉尼刚见过的朋友都打了飞的一同与我在迪拜跨年。第一次没有在downtown 而在The Palm 的沙滩上count down, 在永远无人可及的绚烂烟花里迎来了2023年。
当时随口一说定下的1月8日的回程日期,竟然是自由的第一日,真的是天意。回来后,没有核酸没有测温没有隔离,然后又猝不及防地陷入爱恋里。
之后一下子到了夏天,我们从上海再次启程,飞到赫尔辛基,然后转机抵达今天的目的地斯德哥尔摩。



北欧的夏天和冬天我都喜欢。冬天,从红房子的落地窗看出去漫天的雪,是小时候想象中的童话世界。夏天,是早晨醒来,松林里送出的依旧清冽的空气;是花园里的早餐;是夜里12点天依然亮着的山中对话;是小侄女嘴唇冻成紫色也依然要强地拉着舅舅(JOJO)一遍遍地跳进只有13摄氏度的海水里。
斯德哥尔摩是由一座座的岛屿连接而成的首都,所以随处可见的船舶和轮渡。我们走过每条gatan, 去看展,看那个有名的帆船,去Acne Achive 淘货,去Our Legacy 买鞋,去Svenskt Tenn 逛家居,然后去Prinsen 吃世界上最好吃的瑞典肉丸子。
然后驾车6小时,从东向西Cross Country 去往他的出生地。
瑞典的西海岸有着一种南欧少有的风情。人非常少,和煦的夏天的风,Hunnebostrand的清冽海水。这是个非常恬静的海滨小镇,只有一家电影院,一座学校和教堂,邻里之间都认识了一辈子,每家的花园里满树的苹果压弯了枝头,海边的红色shack里有着最新鲜的smoke salmon 和shrimp sandwich.


在这里的每天我们都去海边躺着,看一本书或者跳进海里,有一种与世隔绝的静谧和美丽。
晚上我们从那家开了一百多年的Fish market 买刚刚煮好的三文鱼和小龙虾,点上蜡烛开瓶酒,饭后玩“Go Fish” 的纸牌游戏。
最后一天的下午,我们开车去了Smögen,但是我更喜欢在去的路上,那座桥需要从中间打开,折叠到两岸,然后让那些桅杆帆船经过,再看到桥合上,车辆驶过,我忍不住在经过后伸出头去看那些等待的帆船,一种全然没有过的经历。

我们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每个人都恭喜我们的好运气,后来才发现,整个8月,只有我们在的这一周是晴好的夏日天气。
北欧的冬天很长,夏天太短,6月中入夏,到8月初就已经开始有了秋天的气息。回到斯德哥尔摩后我立刻到Acne 买了毛衣,回来的路上刮起了风,街头的树叶开始凋零。
最后的几天斯德哥尔摩下着八月的雨。
“ August rain: the best of the summer gone, and the new fall not yet born, the odd uneven time."
我们在家里的沙发上躺着,点上蜡烛,放着音乐,玩游戏,做手工,给小侄女编辫子,然后给她所有的stuff animal也编上辫子。
在停雨的短暂间隙,我们光脚跑到花园里,玩泡泡,给外婆花园里的花都悄悄放上一个。
晚上睡觉前,我靠着记忆用英文讲述了《咕咚来了》的故事,然后再由舅舅转述讲给小侄女,她握着我们俩的手,听着瑞典语版的“ 一颗木瓜熟了,从高高的树上落下来掉进湖里,咕咚一声,兔子听了拔腿就跑”,然后慢慢睡着。

我一直喜欢在热烈的夏天去到深山里,然后在上海灰蒙蒙的冷冬里逃到热带岛屿去。
以后的每个夏天,我大概都会回到这里,这里有着躲过了一切heatwave的夏日清凉,有着遗世独立的湖泊岛屿。
这里没有burnout,只有chill。
所有的那些目标,困难,进度,复盘,以及一切的纷纷扰扰,其实在我们的人生里真的可以一点都不重要。人生是偶然,没有定数,去滑雪去冲浪,去旅行去跳舞,去山上打坐,去海边看书。在跟世界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的这里,我找到了久违的内心的宁静。
到达的第一天,我在街上听到一个女生对她的朋友说,“ I haven't check my email in a month, it feels great!"
希望下次我也可以是那个女生,也希望我能够带着这份宁静walk through life,一路前行。
Or better yet, "Att glida in på en räckmacka! "

Words by me, photos shot on film by my love.
Through Juju's Eyes | 大洋洲

我大概是真的很久没有写过任何东西,就连在自己的笔记本也没有。 登录了公众号后台, 粉丝数不掉反增,简直让我觉得“ 何德何能”。谢谢你们的坚持与守候。
当初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那个还能四处流浪的年代。 在简介栏里随性地敲下了这些字句: 我没有多大的野心。 我只想要你咋百忙的喘息瞬间, 看到我送给你的海, 爬过的山,听山间蝉,闻海边风,然后记起天地的辽阔,生命的永恒。
6年过去了,我依然没有多大的野心,我也只是想要在能够四处走走的同时, 顺便带你看一看风景。
走吗,我们启程去看风景。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需要一点点的好运气。
也许我们都有天赋,也许我们都很努力,那个alter我们生命坐标的东西,也许就是运气。
在被告知要去澳大利亚的那个下午,我的护照还在意大利领事馆里。但是又同时记起,澳洲的签证并不需要递交护照,第一关通过。根据活动日期安排行程的时候被告知现在的非常时期,他们并不能给出出签的具体时效,至少在15个工作日左右。 好吧,尽人事听天命,我依然记得那个忙到没有时间跟Echo和Meiling 讲上一句话的年度最忙week,buried in paperworks. (至今 standingroom 都是我最喜欢的办公区域,因为它宽敞明亮又离打印机最近)。周二下午的会议,老板问签证下来没, 我看了一眼天说,God willing. 散会后立刻收到三年的签证。 打怪升级!
时隔良久后第一次踏上要飞9个多小时的旅程。抵达的时候悉尼狂风大作,飞机在盘旋半小时后在一路颠簸中,勇敢地在 Kindsford Smith 机场落地。
住在CBD,但是悉尼最美的地方,都是城外。在悉尼的第一周会议和工作让我并没有时间能够停下脚步。 但是在喘息的间隙,我们极尽可能的停下来, take a break, 看海听风。







第二周我前往墨尔本。
飞机起飞离开悉尼时,阳光灿烂,深蓝海景。一个半小时后,我们穿过厚重云层,在黯然的暮色中,准备降落墨尔本。我一直知道墨尔本是维多利亚州的首府,还是来自于历史故事。 时任英国首相的墨尔本与英国女王维多利亚之间的亦师亦友,甚至友达以上的关系,在历史的长河里, 再也没有无从查证, 但是他们俩的名字,在远离英国本土的澳大利亚,永远地联系在一起。


到达的第二天,是澳洲正式入夏的第一天,但是该死的鬼天气让我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我一度以为我还在北半球,即将到来的圣诞节还会是白色的! 所有人都会抱怨墨尔本的天气,他们常说墨尔本比悉尼更有文化更有自己的魅力, 我心里想,如果摊上了这样的天气 那再没点内涵,应该不会有人想来了吧。 大概是内心的os 被什么神秘力量给听到的, 除了入夏第一天的寒风刺骨,这剩余的一周,墨尔本都是风和日丽的艳阳天,今天更是热到了32度!于是在结束墨尔本的工作后, 我在晚上7点奔向海滩。





澳洲给我最大的文化冲击大概就是,所有的店铺在6点都会关门,所有的咖啡馆下午四点后就不再营业。 对于我们这样半夜两三点想要什么都能点到且半小时内一定送达的被宠坏的小孩来说,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但是转念一想,这才是生活啊,无论是谁,都能在日落前结束一天的工作,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EVERYBODY GOT A LIFE!


澳洲的夏天,日落常常在8点半才开始。于是日光被拉长,人们的快乐,也被延时。
我在海边的时候想到了家人朋友,想到了我的狗狗。 我想分享我的感动。
我不想这个世界被分裂,被伤害。
我不想人类再愚蠢下去,我不想大家忧心未来。
我不想遗世而独立,我不想我爱你。

我的旅程还将继续,我们一起。
2022.12.04
墨尔本
“州”际穿越
我在初夏的时候开始逃离。
那件黑色大衣依然挂在玄关的衣架上,往往,在案前埋首工作的时候,我常常会忘了自己身处的世界和境遇,但是猛一抬头, 那件大衣,总会让我记起这些荒唐的日子。
我已经错过了一个春天,我不能再无所作为的过一个没有记忆的夏天。
离开的时候有点悲壮,那个保证书寥寥几笔,我却依然在签字的时候留下了眼泪。 火车驶离站台的时候,我开始抱着书在无声地,但颤抖地大哭。乘务员没有说什么,她为我拿来了一瓶水。
看到夹竹桃一路灿烂地盛开,我的情绪也慢慢地平稳下来。 仿佛这趟快驶的列车带我从虚无走进现实。
抵达的时候是个晴天,仿佛在预告一段新的人生。
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幸运的人,在听闻了很多种种关于隔离酒店的恐怖后,我一直给自己做的就是“只要捱过这7天就可以回家,所以无论怎么样都可以接受的” 心理建设。 然后居然是大大的惊喜, 虽然不是五星, 但是真的是窗明几净, 还有浴缸。而且我还带了我的挂耳咖啡和奶泡机, 连平时喝咖啡的那个 There will be love 的马克杯也带着了(离开北京的时候,这个在三里屯“面包会有的”咖啡店买的杯子, 和一个装百合花的花瓶是我唯一随身带回来的’家具’),这些日常的小物却会让生活的幸福感大大的提升。
隔离的生活跟上海几乎无异,我依然是一杯咖啡开始坐在电脑前的一天。 但是要说最大的差别是每天一日三餐别人给你做好送来还非常的可口! 然后就是回到家的7天居家隔离,养尊处优的日子还是会很容易上瘾的,这里我不再赘述。

扬州- 桃园
为了庆祝我的解放,我们一大家子决定去桃园摘桃子。
车子拐进园子里的那条窄窄的路上后我居然有了在法国乡间的错觉。 这里非常的安静,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但看不到一个人。
下车后, 我再次陷入幻境里。
你知道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吗?
那种“ 我还活着, 这世界还是很美的!” ;那种我好想就此“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再也不去管这人世间的纷纷扰扰;那种 “ 天好蓝, 风很轻, 连火车开过都像电影” 的念想在我的脑海中快速闪现又消失。


站在桃园暮色里,我好像在微凉的傍晚被裹了一层轻薄的毯子, 很cozy,很温柔。
扬州- 中国大运河博物馆
那天我的弟弟牛仔跟我说,运河博物馆开放了,是你会喜欢的那种地方。于是我们在周末起了个大早去拜访。
嗯,果然是我喜欢的。

我们扬州人从小都知道京杭大运河的历史和故事,我也对一切grand的东西着迷, 我喜欢所有的long ago and far away。 这个博物馆真的很宏伟壮观,无论是建筑设计还是上至春秋时期的馆藏文物文献。里面的每一号馆都有自己的主题和风格。很多沉浸式的感官体验, 我有两三个特别特别喜欢的馆,但是还是鼓励你们有机会自己去体会哦。




而且,这个博物馆, 是免费对所有人开放的。 让我想到Tate Modern 写在外面的那句 Free and open to all (但他们有些展还是要钱的)。 我们这个可是真正的免费,不过去之前还是要先线上预约。
如果我要给你们一个什么忠告的话, 那就是, 如果条件允许,别暑假的周末去了,懂得都懂。我就不多说了。 期待你来深入了解一下隋炀帝开创的这一世界文化遗产!


苏州- 寒山寺

因为工作需要我去了苏州一周,离开的那天早上,我亲爱的同事们非常的尽地主之宜地带着我们拜访了姑苏城外的寒山寺。
“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楼台烟雨中”。
我喜欢拜访寺庙, 进去之后仿佛可以在心中拂尘。 寒山寺有着江南典型的小家碧玉的特征。虽不大, 但有着历史沉淀下来的古韵。
我通常喜欢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参观,脑袋里往往都是净空的,如果在寺庙里做瑜伽冥想的话我肯定可以。 其实瑜伽冥想这些本来也就应该是在寺庙这样的地方做吧,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等凡夫俗子居然妄想从闹市中的客厅里也获得这片宁静,会不会太自欺欺人了。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想到弘一法师,他在39岁前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李叔同。关于他作为李叔同时的艺术文学造诣我自不必多说,我想到的是弘一法师和他的日本妻子和隔开了他们此后人生的那段寺院的围墙。 妻子求见他,问他什么是爱,弘一法师隔着围墙说,爱是慈悲。他说他不会再回去上海了,而那扇门,终究是再也没有被打开。


我的朋友们总说我太容易共情,可是我们不应该都以慈悲为怀吗?
我最后去撞了钟,余音绕梁的时候,我希望当年枫桥夜泊的张继能够听到,我希望由青灯古佛陪伴着的弘一法师能听到,我希望我爱的人也能听到。
扬州- 夜游瘦西湖
全球变暖是既定事实, 这个夏天可能是你截至到目前为止经历过的最热的夏天,可是,这也即将是你余生最凉快的一个夏天。
虽然讲到事实的时候不免有些忧伤,because truth hurts, 但我们的肉体总有一天会消失,于是这段限时的旅途,炎热或寒霜,我们总归是要好好走下去。
有人曾经说过扬州大概每隔100米就有一个公园, 这样的说法可能有点夸张,但是我真的也是在离开故土后才知道原来的自己是多么地将这个城市提供给我的一切想成当然。是我们的垂柳, 我们的荷叶田田, 我们的运河,我们的湖水,造就了我们扬州人。
瘦西湖是我们小时候春游的保留节目,熙春台是我们每次集合回家的地方。但是我真的是一年四季都喜欢游湖,两看不相厌,说的大概就是我跟瘦西湖。这次回家后,惊喜发现暑期的瘦西湖推出了夜游的活动,于是我又带着一大家子去尝鲜。
夜晚的瘦西湖是我不曾见过的样子,却真的是别有一番风味。 看得出来这个国家5A景区还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当然因为是夜晚,主要的精力肯定都是在湖上了,所以你们一定一定要坐船参观。
话不可多说,上图。 (然后发现也没几张图,都是视频,哈!)




我其实每年的烟花三月都会下扬州,我也许真的把日子过成了诗。
但是2022的我没有春天,2022年的我有一些梦想碎了一地。
可是,我想,现在,多多少少,我还是被治愈了吧。
我有幸回到了生养我的地方,我可以在扬州话,普通话和英文之间切换自如。我在苏州的酒店大堂等电梯的时候看到的是江苏省电梯保养,而不是以市为单位,我在车站惊恐忘做48小时核酸的时候,他们慢声细语地告诉我省内的没有关系。。。
我的牛仔裤(Jean, 注意不是我的弟弟牛仔)的中文姓是苏, 第一次一起去南京的时候, 他很可爱又有点傻乎乎地问,为什么这些车牌上面都有我的名字呀,我笑得差点把正在喝的水吐出来。我跟他打趣说因为你来了呀,省长下令改的。
我知道他们家有这个中文姓是跟着他们的法国姓音译过来的,不过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苏爸爸,苏的含义是什么。
死而复生是为苏。
Renaitre. Renaissance.
所以我, 死而复生。
所以我, 决定回去。
39岁后的弘一法师,再也没有回去过上海。可是39岁前的李叔同,在上海度过了最快乐的日子。

Juliette
2022.07.22
湖蓝深海 Shine your light

很开心,我用爱为之发电的公司在看到我日益增长的OT后劝我赶紧休假,于是我顺势在海边延长了三天的行程。好友也立刻一拍大腿决定,用自己积攒的年假跟我汇合。
最后一天工作圆满结束后我就立刻奔回酒店,迫不及待地开始我们长腿二人组的快乐时光。
我总是讲vibe是很重要的一个东西,中文讲来大概是磁场。无论友情还是爱情,一般都是靠初见时的那个眼神确定。 而检验友情与爱情的唯一标准,往往是一场旅行。
风向星座,我太信我的直觉和feeling,感觉不对,我一定在这件事情还没有发生前就会终止。所以如果我愿意让它发生,它定会是一个happy ending.
我简直不能太对了!

后海
我们住在后海。这个两年前的安静渔村,因为一系列的历史事件和地理环境的优势变成了非常热门的旅游胜地。虽然它有着很多的不完美,但是它能够满足我“在遮阳伞下铺一块毛巾穿比基尼看书晒太阳”最简单yet重要的诉求就可以了。
我也住过那种要开车进去很深的酒店,也躺过他们的私人海滩,好是好,但总还是少了点什么。大概是那种我要的自然的,生活的气息吧。
我需要抬眼看到冲浪的少年,海滩上快乐奔跑的狗狗,还有爱人们拥抱的背影。 我想要在看完一本好书的后恋恋不舍时,夕阳正好西下,微风吹过头顶,海水开始涨潮,抱着冲浪板的少年上岸后朝你害羞的微笑。




A 大概是那种“ 美而不自知” 的朋友,虽然人称“上海钟楚曦”, 但是她对这一切赞美的回答都是“没有,没有。” 典型的中国人的谦逊。 但是她对我的赞美,真的是照盘全收,而我也从来不啬我的夸赞。 我们一正一反躺在沙滩上 ,安静的“椰林斜阳”。 她突然转过脸来很认真的对我说,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会全然地释放自己,去尝试一切新的东西。 我头依然看天 ,一阵风吹过,我闭上眼睛, 开心地笑,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这感觉真好。
健康的,成熟的关系,爱情,抑或友情,都应该是一个build each other up 的过程,一个互相帮助各自成长的过程。 为TA 的每一个小成就喝彩,在TA 去机场的路上崩溃大哭时发来“爱的抱抱”。 在这个真的如“ 白驹过隙” 的世代 (这里要莫名cue到马师傅,不要问为什么 ),贡献自己的时间见面,去美术馆,去书店,dress up 去小酒馆。




万宁
我们在第二天去了万宁。感谢我亲爱的M和她的forever love,带我们看到小时候在天气预报里会看到的那幅照片,吃到非常正宗的南洋菜,在一个藏于闹市中的一个美国乡村的咖啡店,续杯无数兴隆咖啡,秉烛夜谈,一吐为快。 走出咖啡店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我走在这陌生的,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南国街道上,不禁生出“不知有汉,何论魏晋” 的感慨。
当然,还有那个只属于我们的,在距离回三亚还有45公里的高速路上分享的秘密。Apparently what happens in Wanning stays in Wanning!



蜈支洲岛
蜈支洲岛是我们去的唯一的一个旅游景点。上岛的路我就不跟大家细说了,大家都是在忍着呕吐乘风破浪。不过真的要佩服当地南海姑娘的心如止水和如履平地。这种天生的悠然岛民气质,我等中庸城市中人是学不来的。可谓真正的“宠辱不惊,看云卷云舒。 ”
上岸后因为 A同学的航班,我们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于是我们当机立断, 先环岛一周,然后接着我们的保留项目,沙滩晒太阳。



我记得当时发了Instagram的story,有朋友问这个岛值不值得来。
老实说,它一定值得你至少来一次。 海水清澈,海边怪石嶙峋,惊涛拍岸。放眼望去的南海,有着层次分明的蓝。它注定会让你情不自禁地感慨自然的伟岸和人类的渺小。虽然难过有时,沮丧有时,但人间真的,好值得。



我们在约定的时间依依不舍地走向码头下岛。
被三点的阳光照耀着的海面,闪烁着一片蔚蓝上的波光粼粼。
我回头看我亲爱的朋友,她美丽的大眼睛里也折射着这耀眼的光亮,映照着我们仿佛比钻石还璀璨的来日方长。

Juliette
2022.01.19
Sans Souci | 波茨坦一日

说到波茨坦,除了那份著名的《波茨坦公约》外, 我大概再也想不起来什么了。所以当我随心所欲的从哥本哈根没打一声招呼就飞到柏林的那个工作日下午, M 还是决定第二天请假一天,带我去这个柏林以南的小城度过一天。
一大早被摇醒。喂喂喂,这可是我的新年假期哎, 怎么就不能赖会儿床了。 很不情愿地洗簌完毕,甚至连坐上车后都还在打哈欠。我侧过脸对M 说,IT BETTER BE WORTH IT!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顾一脸坏笑。
天气阴沉灰暗,典型的二月柏林冬天。但是看着路两旁高耸的树木,没有一片叶子,却直入云霄,又觉得有种悲壮的美。
听着车上的一如既往的柏林电音台,头脑开始侧歪,昏沉欲睡。感觉刚要舒服得睡着,突然被M的声音震醒, “ 看,这个就是当初他们交换间谍战俘的那座桥。”
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桥就已经过去了。再次合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在德国,你永远绕不过伟大的音乐家们,还有历史。冷战期间,美苏曾经在这里多次交换对方的间谍,最后一次是在1986年。桥上的那条白线,分割了当年的东西德。
5年前去过一次波恩。非常安静的一个小城,但确是德国第二大政治中心。在1990柏林墙被推倒前,它都是西德的首都。记得当时我在日记里写:
“ 多年后我会依然记得在德国波恩小城的这个秋日 。
那个年轻的自己,站在山顶,追忆几个世纪前写就的爱恨,拷问自己人生的意义。
山上的古堡断垣,山下的人间烟火。还有漂浮在空中的贝多芬先生的婉转音符。 ”
现在已是多年后,我依然还记得当时的一切所想和感动。
柏林墙在我出生前被推倒,世界已然进入一个全新的格局。所以我总是庆幸自己生在了一个更加团结和平的时代。那些过往的哀愁,在纸上读到就好。放下书本,深呼吸, 然后自由地轻装上路。

M 后来告诉我,要带我去无忧宫。
无忧宫是18世纪德意志的皇宫,即使只是外面路过的路人,也能看出它与法国凡尔赛宫的形似。它确实是当年的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仿照凡尔赛宫用了半个世纪的时间修建而成。 堪称德国建筑艺术的精华。
到达无忧宫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淅沥的小雨。只为应景。
皇宫如世界上的任何皇宫一般,即使王朝已不在,它们依然富丽堂皇地矗立在天地间,不卑不亢。 花园里的植物被一代又一代的园丁修剪得平整得体。 你看,先离开的,一定是以为会主宰一切的我们。 得以留存着,都是那些安静的旁观者。
大概因为季节的关系,我站在花园里,隔着这些凋零的树叶枝桠远眺皇宫,觉得些许凄凉。 那个时候,耳边听着德语,M在不远处一边遛狗,跟我说着英文,而我的脑海中一直想着辛弃疾的那首词:“ 少年不知愁滋味, 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狗狗跑到我身边,M 笑着问我,在想什么,我抬起头,看着他离地快2米的脸,只是微笑,然后轻轻说了一句 “ 天凉好个秋。”



在去下一站前, 我们在一个咖啡馆歇脚。点了三个蛋糕,也终于发现,蛋糕和巧克力这么好吃的东西,用德语说出来是真的不好听呀。
第二站我们来到了波茨坦的市中心。它的城市tram也是柏林地铁那样的黄色。 欧洲的城市中心总有一座巍峨的教堂,在它的旁边,往往藏着一座美术馆,波茨坦的这座叫 Museum Barberini。 果然,M告诉我,他特别想要带我来看这个展。
美术馆里真的是充满了人,老实说,欧洲人的爱好,还真的是惊人的相似。 我非常仔细的看完了所有,出于尊重。 但是因为是欧洲近代油画,我无法产生非常强烈的共鸣。不过其中倒是有一幅夏日的油画,让我想起了Simon Jacquemus 早期系列的一幅照片。在南法的艳阳下,树林里的poppy 红花, 还有穿着白色裙子,带着草帽的少女的背影。
比起这个展览,我更喜欢这个美术馆本身。它的建筑本非常的大气,设计干净利落,完全符合我的审美。洛可可的东西,我实在是爱不起来。这个世界已经那么纷繁杂乱了,多点清冷和静谧,没有什么不好。





因为约了其他朋友在柏林吃完饭, 我们在看完展后就要开车回去。上车前,我抱着M,谢谢他给我的这一天。 他摸摸我头, 跟我说,Always。
一路上, 电台里放着罕见的舒缓情歌。我头靠窗,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我一直有着这样的一个vision, 我以后的家一定会很宽敞,挑高的ceiling,两面墙的落地窗和白色的亚麻窗帘。像我小时候的家,爸爸可以带我在客厅打羽毛球。 我的客厅里有着非常少的家具,大概一张简单舒适的单色沙发,一个大理石的咖啡桌。 然后便是放置讲究的雕塑和悬挂于中心离地面1米6的画作。 去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城市,我总能找出时间去泡一个下午的美术馆。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我也很容易做到 “Sans Souci” 。我想让我家的楼上客厅,也是一个安静的美术馆。 所有人都可以 worry free地泡在那里一个下午。
你想不想 ,在一个下雨的午后,来我家的客厅?

Juliette
2021.11.10
绿色的,明亮的,安静的Macau,Macao 和澳门
2月份的时候在海边,就着木瓜吃冰淇淋,看一本一个世纪前郁达夫写就的《春风沉醉的晚上》。
那么美的名字,那么悲伤的故事。
看到其中一篇,讲到百年前的澳门,讲到那些石阶,雨中的伞和旗袍,轻叩的门声和迟到的爱,弄得我心痒痒。回到还要穿毛衣的纬度,在某个深夜坐沙发上看完一部电影的时候开始盘算着明天起个大早把港澳通行证更新一下。

我是风象星座,做什么事情可能都有点心血来潮和随心所欲。到了出入境的时候才知道因为疫情的原因,自助更新签注的机器是没有在使用的,人工的话需要7个工作日的审核。我一般也不太喜欢麻烦别人,但是又特别喜欢挑战所谓的规定和制度。我笑着跟坐在那儿的7个工作人员说,麻烦你们帮忙加快一下办理的进度好吗?为人民服务一下嘛。那个主管一样的女士看了我一眼说,你去澳门是要做什么呀?我笑着说,汲取灵感。她可能被我弄得有点哭笑不得,想了想说你周六过来拿吧(递交申请的时间是周三)。
虽然我第二天就启程去深圳出差,但是我的妹妹帮我在周六早上如约取到了这个重要的pass,并用顺丰次晨在周日中午寄到了我的酒店楼下。
通行证拿到手的时候,我的内心居然有点欢呼雀跃,好像一切才都变得真实起来。开始看起来澳门的酒店,第二天又起了大早去做了核酸检测(天知道夜猫有多怕早起)。周二退了房了招了一辆车去往蛇口。到达码头?渡口?哦对想起来了,叫口岸,阳光是那么好的晒下来,仿佛也在说,潇洒的姑娘,你又上路啦!哈哈。
我在机器上买了票,开始排队出境(!)是的,出境,看到海关的那个标志的时候我真的跟乡下来的一样差点掉出眼泪。过了移民局的检查后我还傻不拉几的给牛仔裤发了一张写着出境两个字的照片,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是这样,我的适应能力其实是非常强大的,但是,这两个小时的轮船,我差不多一个半小时都(真!)哭晕在厕所,从来没有过的经历,晕船晕到怀疑人生。最后连走回座位的力气都没有,甚至到达港口的时候,我还迷糊着,直到船员站到我面前说,“ 小姐,澳门到了,可以下船了。” 才发现我是船上唯一剩下的乘客。现在在想那些坐船坐三个月去大洋彼岸留学的先辈的,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虽然到达之路有点坎坷,但是下了船后,看到写着繁体中文和葡萄牙语的各类指示牌的时候,我整个人又恢复了些精神。这大概就是新鲜事物对人的作用吧。好奇心虽然会害死猫,可是好奇心也会让你精神抖擞些(可能也没有)。
我在很早之前看过一篇采访,忘了是哪个职位的香港高官(反正不是特首)的太太说,她想念澳门的葱郁绿色。其他什么我都给忘了,但记住了这句话。绿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于是从那以后对澳门立刻充满好感。到了之后才发现,不仅是绿色的植物,还有很多绿色的建筑,这里简直就是本人的乐土嘛!
我住在了自己熟悉的酒店,前台小姐还贴心了给我升了房。因为身体的原因,我选择第一晚在酒店休息,泡澡的时候正对着米高梅,城市的灯光照在落地窗上,一时间,纸醉金迷。

老城区的游荡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吃早餐的时候跟在印尼巴厘岛,西班牙加纳利群岛还有美国德州的朋友开视频catch up 聊天,时差在我的友谊里是不存在的。他们问我今天有什么计划,我说我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的随便走走。
打车去看大三巴。
这里想要告诉大家,虽然我们都是一个手机走天下,在澳门你也可以用微信支付宝付款。但是打车或者买其他的小东西的话,还是取一点澳门币比较方便。我遇到了一个超好的司机,一直跟我介绍他小时候澳门的样子。现在的老城区在他的当年就是最繁华的地方。也许他的小时候,也是潮湿的石街和稀落的雨。



司机先生给我送到地方,让我小心注意安全,调头离去。
大三巴只是我定位的地方,其实我并不是很热衷去所谓的打卡地标性的东西,但是我会对其中的历史感兴趣。大三巴牌坊其实是圣保罗教堂(葡语全称:Ruinas da Antiga catedral de Sao Paulo )的遗址,因为圣保罗与粤语的三巴发音相似而得名。这座教堂是西方文明进入东方的标志。牌坊上精致的浮雕其实结合了东西方的元素,有一种混合纠缠的美感,正如这城市一般。
我想象着当年的澳门人,看到上岸的葡萄牙人时,是什么样的一个心态。他们知道他们会被殖民442年吗? 他们知道他们要去讲一个新的语言吗? 又或者,他们只是独立存在的岛民,并没有/在乎国家,人种的概念?
大三巴前的台阶上有很多人在拍照,我安静地欣赏完牌坊后走下台阶,回头再看了一眼,古老的建筑遗址前,有穿着五颜六色孩童在嬉戏。姨母微笑着走下台阶,汇入到人流中去。




澳门老城区的小巷很容易让我想到香港,同样的窄高,同样的蜿蜒曲折。星巴克开在百年小吃老店的旁边,不起眼的门面,再想到对面的那个纸醉金迷的澳门,仿佛过来时穿过的那座桥是一个分割线,连接起两个世界。
我总觉得丈量一个城市的尺度和温度最好的方式,就是你的双眼和双腿。在我们去大三巴的路上,窗外闪过色彩明亮的墓园和街道,天生好的方向感让我自己一个人不靠地图也回头找到了他们。
墓园很美,寂静无声,跟一墙之外的闹市分隔开,墓碑上的思念让人动容,果然,被留下的人,才更痛苦吧。走出门外的时候,想到小时候逃学去墓园读书的三毛,想到1979年她给她的爱人荷西做的那个墓碑,想到她在1991年的自杀,思绪又很快闪到现在,她也已经在她喜欢的地方长眠了好多年。
门关上的时候,突然起了风。
墓园建在一个斜坡上,我走下去的时候的右手边,有一条异常明亮的黄色的街道,把我一下子又拉回了现实。炫目的色彩将铺洒下来的阳光折射出去,那么温暖,无限温柔。
走过了一条条街道,走过了植物园,走过的士站,走过巴士站,恰逢午后放学时间,在等红灯时候,一群穿着校服的青春洋溢的少年,从高处的街道走下来,绿灯亮起时,叽叽喳喳地与我这个异乡人对视后,又擦肩而过。





澳门也有海滩呀
在房间的客厅完成了一个非常productive的早晨后,我提醒自己来澳门不是换一个地方工作的,于是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后,打车去了竹湾海滩。
离开市区后我们开始盘沿而上,一路上经过了劳改所,感化院,还有教堂。之后又是一路往下去往海滩,司机把我送到后急不可耐地打道回府,仿佛我耽误他做生意了一般。
竹湾海滩隐藏在住宅区内,所以游人很少,这样的安静足以弥补它不够“ 海滩” 的部分。我喜欢热带的海,湛蓝的水和和煦的风,可是我更爱安静的海,有断崖的海,呼啸的海。




一个人在海边待了好久,绿色的裙子被海风吹起,头发乱乱地绑在后头,想了很多事情。
快乐真的是一种选择哎,时间公平地在每个人的指尖流走,你是选择勇敢的一个人上路去看不曾见过的风景,还是倔强地留在原地,或一次次地故地重游,都没有关系,没有人可以责备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间表。但是无论如何,亲爱的,你要记得,我们可以一边想念他们,一边继续走下去呀。







常有人留言羡慕我拥有在任何时候都能够大笑的超能力。对,他们称之为“超能力”。本想反驳,但是最后决定开心接受这个compliment。我仔细想了想,每次心在让眼睛流泪的时候,大脑总是会很幽默地想起好玩的事情让自己破涕为笑呢,也许我真的是wonder woman。哈!
在社交媒体上po了几张照片,认识的人里有人说“你迷人的笑让我心碎” (实在不好意思在引用他原话的同时悄悄地被夸,不要打我,不要@我,可以取关)。
“ It hurts.” 他说。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跟他讲,他说就是你什么都不做,才让我最难过。
他给我写了最后一条信息 “我大概没有办法面对你的微笑了。” 然后他block了我。
有点意外,但是尊重他的选择。
我站在石头上,踮起脚向远处望,海风呼呼地从头顶和耳边穿过。
其实很想微笑着告诉他,“ Hi,爱,不是占有。”
很想告诉他,此时此刻,很多的爱,隔着山川和海,在静默地发生。

All photos my own shot in Macao, China.
南国往事

我最近常常有醒来后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的错乱感,那天CNN在播关于上海的纪录片,我还在想说想念上海,全然忘了自己正在新天地朗廷的房间里。头晕目眩起来。
不过这些错乱感很快就会消失,裹紧大衣推门出去后,我很快也汇入成这个城市千千万万个小分子的一粒。那些和平的,安稳的,一日日的日常。
十二月开头的时候在北京,出门忘了吹头发,发梢瞬间凝结成霜,我哭笑不得的同时,想到刚刚过去的十一月,我在南国,海风湿咸,气候温和,还常常伴有让人词穷的日落。
说起来,一个拖着箱子走遍世界的女孩子,居然还没有去过自己国家最南端的那个小岛,似乎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不过世间的事情大抵如此,也不足为奇。因为感觉是自己的,所以觉得有大把时间可以去,随时可以过去,直到今年发生了。才觉得,哇,原来是宝藏一般的地方呀,以及,为什么以前要给别人送去外汇,给自己国家的经济增长助力才更说得过去啊。
常有人说总会有人在不好的年份也会活得很好,我不想臭屁地说自己就是其中那一个,不过,凭良心说,我今年真的过得超级开心啊,除了哭了整个二月,以及失去萌芽状态的一段感情外,本姑娘还是走遍祖国大好河山的,甚至,来到南国,也是被公司空运过去的,走之前还被用心提醒带好比基尼。哈!
抵达前的日落又是美哭的那种,就感慨自己的好运气呀。牛仔裤第二天降落的时候遇上了台风和暴雨,哈哈。摊手,无奈,不懂。
想要在开始前告诉大家,那些我写出来的是汲取的生命的片段而已,当然要工作,因为需要面包。没有永远的开心,伤心难过的时候总会有的。
开心好玩的事情才会想要跟大家分享呀,难过的时候抬头看天就好了,这样眼泪不会轻易掉下来。

老实说,岛屿真的是有某种魔力呀。它们仿佛都是独立存在的个体,虽然常常归属于一个政治意义上的国家,但是它们的个性,实在是太明显,什么都挡不住。然后好像哪里的岛民都是那样的淳朴和善良。我每次去哪个岛,都想要跟当地人交换一下生活。但是后来想想,我在哪里都像个异乡人,所以要一直在路上,一直大步流星地走下去。所谓的命中注定。

因为没有任何认知与期待,于是处处充满惊喜。
每天上班的那条路,如果你从车中座位的中央看过去,会有在加州的错觉,路的尽头也是山峦,当然那个Hollywood的标志自然是没有的,也不需要有。我总是会打开车窗,司机这个时候也会很配合地开得超快,于是风呼呼吹,于是好想探出半个身子出去大叫“ Life is but a dream (人生如梦)” 呀!(然而并没有,因为怕吓到旁边坐着的不明所以的牛仔裤)。
总要走过一个很长的天桥去吃午饭,这十分钟的路程也是白天里唯一的放空时间。天空有时阴雨有时晴。空气里一直在飘着的是那首传唱度超高的加州旅馆,入口处的日本餐厅有风铃声,你向上看时,纯粹的蓝色里会有高耸的绿色椰子树。


落日太美时,我总是想哭,感慨韶华留不住。因为房间可以看到海,我每晚都关了空调,落地窗全打开,白色纱幔跟着风动,听着海浪拍打沙滩,闻着湿咸的海风入睡。天生的直发也会在第二天醒来时变得异常蓬松饱满和微微卷曲。
我对任何一切广袤的东西都充满敬畏,它们让我们立刻变得渺小。你看你这短短一生,跟人类的历史,跟我们的恒星太阳46亿年的历史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甚至我们赖以生存的太阳系,也会在差不多45亿年后在宇宙消失,太阳因为自身重力内心开始塌陷,其释放的能量也让太阳开始不断膨胀,变成一个巨大的Supernova,再将包括地球在内的所有星球一一吞噬。虽然那个时候我早已作古,但是可以想见,那样壮观的毁灭,应该是极其美丽的。所以我们也应该异常感恩拥有这一段人生是不是?能哭能笑,能用不同的语言说我爱你,看到光照树叶产生的流动幻影,也会有想要跟喜欢的人分享的冲动,用不同的文字表达同样的爱恨情仇。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海南,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大学时候看的跟砖头一样重的《宋氏三姐妹》那本传记,里面说到宋家的祖籍在海南文昌,原姓韩。谁曾想到,这样一个海岛,产出了轰轰烈烈地影响了中国整个近代史的一个庞大家族。
如今历史走远,佳人已故,海面依旧微伏,平静如初。

我总觉得这是一个偷过来的11月,北京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正在海边,看那本Joan Didion的《Slouching Towards Bethlehem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11月,因为即将到来的冬季,因为是个奇数月,因为这是在曾经的我看来最沉闷安静的月份。
可是我会记得这个十一月。这个发生了什么只有海知道的十一月。这个仿佛梦了一场,误入桃花源里的十一月。
We will always have this November.
"I will remember this November
That’s beachy breezy and hot
I will remember this November
I met some loveliest island people
I will remember this November
In the best company possbile
I will remember this November
By the smell of Jo Malone’s Honeysuckle
I will miss this November
I will miss this November "

在抵达前

现在是下午3:33,阳光从咖啡店窗户透过来,照在我的脸上,让人暖得有了困意。仿佛外面并非隆冬,仿佛大家都在快乐旅行,仿佛我下一秒就会要见到你。
搁浅了大半年的公众号,昨晚夜里写完邮件后给了自己登录的勇气,虽然眼皮已经沉到即将合上,但还是看到了新近五天的留言里有一条在说,我一直在等你。
我不知道TA是谁,但就是因为素昧平生,才会更加感动。你看,我写的漫不经心,你们却坚持跟随。有时候等上半年才得来一次更新,你们也一定会写下评论,让我知道原来真的有人会在乎。
今年的旅行虽然都是工作,但是云端的风景依然很美。
最近的一次旅行,我从冰天雪地的北部南下,因为永远选择靠过道的座位以安放我那非常谦虚的,爸妈给的,将近1米2的腿,阳光总是能够在最恰当的时间照在我的脸上。
前晚的深度失眠,让我在take off 前已经睡着。被金灿灿的阳光照着醒来时,我突然产生了片刻恍惚,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如果不是飞机的轰鸣声,我很容易以为自己是在过海的轮渡上,要到对面的小岛上去。
即将抵达的目的地,依然有海。
我一次次地起飞,只为等到你的归来。
以往的文章我总是讲述目的地,但是今天,我想记录一些那些在抵达前发生的小事,它们让我记起人性的美好,也反复验证自己确实是一个lucky star,还希望你读完后也能分得一份好运!

一个叫做Paolo的意大利男人
因为从巴厘岛飞新加坡的航班已经晚点,在樟宜机场逗留的时间只够我买一瓶水,便匆匆走向登机口。
我的下一站是米兰。
登机的时候看到航班搭载的就只有两种人,回国的意大利人,和去意大利的新加坡人。
而我大概是个意外。
从来不喜欢排队登机,所以总是几乎最后一个上机。座位很靠前,旁边已经坐着一位意大利人。
怎么说呢,如果我不想讲话的话,你看我的脸是一眼能够看出来的。但是意大利人的热情,想必大家没有见识过,也总有耳闻。出于礼貌,我们交换了名字,之后我就拿出了书来看,他却一遍遍的用意大利语叫着我的名字,Julietta, Julietta。哈,因为好听,我也就原谅了他。
新加坡航空的服务,真的是好的没话说,我又是在看完书后一路安睡过了时区和时差,在飞机开始下降高度时,Paolo问我要去哪里,我给他看了酒店的地址,他说他正好顺路,可以送我一程,我跟他说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他说,认识你是缘分,请给我这样的荣幸。喂,大哥,是在拍电影吗?
可能是我的态度冷淡,他也没敢要我的号码,哈哈。虽然很快速地走到了Passport control 柜台那里,但是同时降落的六架飞机,和只开了两个的柜台,让我的出关之路延长了很久。我也确信,Paolo一定早就开车离开,他也没有理由等一个号码都不愿意给他的人那么久的时间。
仿佛都过了快一个世纪那么久,我终于排在了队伍的前面,正当我两眼放空的时候,突然看到站在柜台后面的Paolo正手舞足蹈地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力。他挥舞着手中的一张纸,然后用很夸张的口型说我在外面等你。随后将那张纸放到了他左手边的那个公告牌上。好的可能大哥真的在演电影。人群里居然有人偷偷回过头来看我,哈哈哈,我把头抬高,目空一切,但是心里在暗暗地 “ what the fuck.”
终于轮到我,穿制服的男人,什么都没有说,拿过我递过去的护照,戳了个章让我走了,仿佛他也不想让Paolo再久等,仿佛他也是电影的一部分。我走过去拿过那张纸条,上面写着, “ Dear Julietta, I will wait for your outside at xx gate, my car plate is xxx. This is my number xxx. See you soon. ”
提取行李,果然我的那趟航班,只剩我的行李在那里,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守着那个陪我走过千山万水的巨大的蓝色箱子。走到Paolo讲的那个门口,10月米兰的清晨下着瓢泼大雨。我看到那辆蓝白色的奔驰跑车,Paolo已经从我手中接过行李放进后备箱里去。
我差点好自然地坐到了后座,Paolo 也差点哭笑不得地说起了意大利国骂。哈哈哈。
一路上的雨大到能够迷了这座时尚之都的眼睛。我一直很沉默,他在认真开车,电台在放我听不懂,但是很好听的意大利语歌。驶进市区的时候他还是借助了导航才找到去往酒店的那条路,我突然侧头问他,你不是说,顺路吗?Paolo转过头,笑,其实我不住在米兰,我住在米兰外面。
我突然有点不忍心。
你看,事情是这样的,等到车子到达我的酒店门口,我就一定不会再回复他的任何信息。他大概心里也是清楚的。所以他在机场等了一个多小时,如果这辈子他只能有这一程的时间,他愿意绕远路,说一个白色的谎言,然后为自己争取到这一个小时的共处。
哈,也许我俩都在演电影吧。
后来跟朋友们在米兰的一个小酒馆碰面吃晚饭,朋友说,从米兰机场到市区差不多要一百欧哎,你应该至少请人家吃个饭的。我笑,然后端起红酒杯说:“ To Paolo!”
突然发现一个故事讲完就已经好长篇幅了,还有那么多要说呀,怎么办,留着下次好不好?
再分享一分钟可以读完的两个小小的故事我就乖乖去睡啦。

从 Arrival 回到 Departure
那天跟牛仔裤(不是我的弟弟牛仔)分享,我说过多少次的起飞都比不过一次抵达,尤其是在朦胧中听到我们已经降落在浦东国际机场,那种说不出来的回归日常的安心。
很多年前了,从欧洲飞回来,清晨的机场,居然也已经很热闹了。是从法国回来,所以是在T1。打开手机的时候无数条信息都跑进来,最上面的一条问,你是不是今天回来,我现在在机场,要飞欧洲。
因为忙着取行李,我就很简单地回了句,落地了呀。之后就忙得忘了看手机。等我出来后,再自然不过的左转准备下电梯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看,居然是他。他开心地抱着我,亲亲我的脸颊。然后跟我摆摆手说,好了要走了,从到达回到出发去,要来不及了。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跟他说,疯了吧,误机了怎么办?他摇了摇手中的外交护照,看着我笑着说,不会的。
这是一个恋人未满的故事,我在不久之后的一个夏日午后遇到了“ 运气好的话,一辈子会遇到一次” 的那个人,从此他礼貌退出,在很远的地方观望。后来的人生,也再没有参与到对方的生活中去了,但是偶尔会想起来,某个清晨的那个瞬间的惊喜。听闻后来他找的那个女朋友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倩字。哈,这么巧。

代表幸福的绿光
曾经在一年冬天飞越阿拉斯加时有幸看到了别人要追着去寻找也不一定能够得到的极光,满机的乘客都在沉睡,我在过道的位置被炫目的光芒照醒,当时整个身体怔住,任何语言在此刻都失去了意义。
我没有站在地上仰望过绿光,今生第一次看到,是在云端。明亮的圆月,机身之下的滔滔云海,和那种能够穿透一切的绿色。这不是一瞬间就消失的奇迹, 飞机依然在夜行,绿光依然眷顾着我,我也一直就这样怔怔的看着,身体是静止的,但是内心似乎有河流在涌动。
也许当时是在北美洲的上空,我突然觉得,天堂大概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吧。那个时候的自己,因为很认真的在爱一个人,也在很认真的被那个人爱着,我第一次觉得这样死了也没什么不好,死而无憾的感觉。但是一想着他捧着花在机场等我的样子,就摇摇头觉得还是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抱着这个人捏他的脸呀。
后来在壁炉边,真的抱着这个人捏着他的脸,依偎着睡着。壁炉里的树枝噼啪响,窗外在飘雪,高大的枫树静默着收藏了厚厚一叠的雪花。
我们刚刚迎来了新年,睡梦中,记得他说,跟你在一起,天堂在人间。


Juliette
2020.12.16
雨中西湖 | Hi, I Love You In the Rain
我总觉得,杭州之于上海,就像是布莱顿之于伦敦,都只是45分钟的火车旅程,我们便可以暂时摆脱大城市的喧嚣,去到水边,放空心情。
当然杭州是一个布莱顿无法企及的大城市,但是它们两者之间又有着这么一个惊人的相似的特质,无比的安静温柔。
如果多住一个城市总是好的,那么杭州真的值得去住一次。
最近一次去是五月的一个雨天,我依然没有带伞。
一样的行程。
9点的那趟45分钟的高铁,抵达的时候可以在去西湖的路上买点绿茶饼当早餐。
我们去的时候,因为刚刚可以开始旅行,湖上没有泛舟,雨水打落的,是搁浅了的木船。


呼吸到的,是夏天开始的气息。虽然时不时地落雨,但是“ 东边日出西边雨” 的西湖上空,总有乌云背后的银线。那点点微光,折射在湖面上,也仿佛光芒万丈。在这么一个不确定的的时代,给人们送去希望。
我走过断桥,站在湖边看对岸,层次分明的千重绿里,有耸立了千年的塔尖,有微风拂过的柳叶,有隔岸的人间烟火,还有犹如印在我胸口的那颗朱砂痣般美好的往昔岁月。
“ I know there’s a long way to go before we meet again. ” 在重逢之前,我大概还要走过很多孤独的路。但是,重要的是,我们终将再见。

本来说好,是要带这个外国人去灵隐寺烧香的,但直觉告诉我西湖如果还没有开放游船,那盛开的可能只是山寺的桃花吧。
但是杭州是什么地方,随便走走都很美的呀。我们找到了这个在半山上的餐厅。不是四季酒店里的fine dining, 就是很地道的杭帮菜。去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休市,但是老板热情邀请我们去庭院中坐着,点的菜很快就上桌,每一道很朴实却又无敌美味,我们大快朵颐后开始跟老板聊天。哈哈,真的是个性情中人吧,他居然能说出,” 果然是有贵客到来,照亮了我们这阴沉的天空。” 这样的土味情话。


畅聊之后跟老板告别,出门的时候,一位挑着担子的中年男子,向我们兜售枇杷和杨梅,我知道他的要价过高,却毅然全部买了下来,送给他的是生意,可是我吃到的却是我再也回不去的童年夏天。
我的外婆家,以前的庭院里有两棵高大的枇杷树,那两棵树承载了我和我的表妹几乎所有的关于初夏的记忆,枇杷树的树叶宽阔肥大,风起时,沙沙作响,像是一双双温暖的手,托起我们的梦。
我们往往会待在树上一下午,一直到夕阳西沉,一直到外婆叫我们吃糖饼和西瓜。
后来离家上学,大人们也搬家,换工作。再回来时,枇杷树已无处可寻。
上大学的时候,我的很多同学不知道枇杷的存在,我曾经在心里面为他们还暗暗难过,觉得他们的小时候真可怜。现在大概什么地方都能买到枇杷了吧,但是,往后的日子里,我再没能品尝到那如黄金般珍贵的90年代末的夏天里的味道。

雨水大概有轻度催眠的作用,我们开始感到午后的困顿,去买咖啡的地方,因为店员提醒我带上放在手腕上的口罩,让我一下子又回到了现实,回到了这个一言难尽的2020年。但是很快,我发现我们在的这个地方,居然是蒋经国的故居。于是又开始跟这个台湾人聊起了比90年代更久远的历史。
庭院外的车流湍急,交通灯和车灯交换着,伴随着现世的人情和过往的纠葛,在下一波洪流到来时,飞快地消失。
历史没有很长,我们却待了很久,一直到咖啡喝尽,一直到夕阳西沉。










